小说书本网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 书名:[刀剑乱舞]废弃本丸 作者:押弥 文案 暗黑本丸,私设挺多,ooc刀x婶弃了游戏坑,被暗堕刀强行绑架回本丸的故事。婶婶只要进入睡梦中就会切换世界线。婶婶性格很冷静也理智,总得来说她是一个很现实的人类。刀男因为暗堕缘故,可能会在某些地方偏执病态。 内容标签: 搜索关键字:主角:少女 ┃ 配角:刀 ┃ 其它: ==================   ☆、被召唤   01.   她在之前弃过一个本丸,当时日服送爷狐,她和其他人一样冲着好奇心下载过这个游戏,也认真玩过一段时间,后来还是因为三分钟热度和看不懂日文而弃坑了。   就好像从未接触过一样,她回归日常生活,如果不是今天发生的事,她几乎都要忘记有玩过这个游戏了。   今天是国服开服的第一天,她在课堂上昏昏沉沉刚闭上眼,睁开眼却发现不在课室里了,眼前的狐狸晃晃尾巴,有些机械的声音断断续续的响起。   “……连……连接成功……”   她坐在地上呆呆的看着仿佛电路不稳想念出游戏开始语音的狐狸,记忆才慢慢浮现。   这个……是刀剑乱舞的狐之助?   杂乱的毛色,暗沉的目光,机械又断断续续的声音,就像坏掉的机器人一样和记忆里那个可爱的狐狸简直天壤之别,它蹲在那里看着她,黑沉的眼睛里像是在传达什么似得。   四周静谧的可怕,连风都没有,对于停滞已久的本丸来说,连时间都已经被冻结了,只有日复一日的黑暗。   狐狸转过身,把她带到一座大门前,藤蔓缠绕的大门连打开都难,她忍着害怕努力的把围绕在门把手上面的藤蔓清除掉。   狐之助盯着她,声音断断续续。   “废弃本丸339,主人已重新接手,净化任务开始,请从我开始注入灵力。”   “我该怎么做?”她很害怕,但是感觉反抗会出现更糟糕的事,现在还是先好好听话随机应变吧。   “只要用手触摸到,并且心里想着就可以了。”   她听话照做了,把手放在狐之助的头上,奇异的是眼前的狐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成以前的样子,声音也变得元气十足。   “审神者大人,欢迎回来,狐之助等你好久了!”   抱住迎面扑过来的狐狸,她抓紧时间了解情况。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怎么会在这里?”   狐之助耳朵瞬间垂下来,很难过的回答,经过漫长的解释她终于搞明白了情况。   原来刀剑乱舞里每一个本丸都是真实存在的,他们存在于时空夹缝之中,只有有天赋的人类才会被游戏所吸引从而自发进坑完成任务,在绝对安全的地方,即现世操控着刀剑男士不断击败着敌人,从而保护着这个世界的历史。   照理来说审神者和刀剑男士其实是一生都不会相见的,一方是没有意识到这不是一个单纯的游戏,一方是想见却无法相见,唯一的交流是通过既定语音传达。   只不过最近却出现了意外,大批刀剑男士发生了暗堕的情况,他们集合起来甚至失去理智的用灵力把无辜的审神者拉扯进自己的世界,或神隐,或杀死。   而最直接的受害者就是像她一样的审神者,把本丸放置过久的。   本来只有日本有这种情况,政府还能隐瞒下去,想办法力挽狂澜。   没想到的是,国服开启,导致时空连接成功,中国的审神者也开始受到波及。   狐之助眨了眨眼睛,沮丧的在她怀里蹭了蹭。   “其实他们都是好孩子,就是太想见你了。”   她叹了口气,默默推开了本丸的大门。   她以前的那种想法其实无可厚非,很多人都和她一样的态度对待一个游戏,但人类其实也是很奇怪的生物。   在知道他们不单是数据的那一刻起,就已经不能无动于衷了。   原来都是活生生的,刀。      ☆、黄粱   推开门的景象比她预想的要糟糕很多,时间的停滞使这里一切归于静止,但整个本丸却被不知名的藤蔓交缠环绕,从外观上仿佛是住着恶魔的牢笼。   她迈步上前,走廊上没有灰尘更没有声音,干净的像有人一直在悉心打扫,转过拐弯处,还有枯萎的树和腐败的地板,接着就是印入眼帘的一具白骨。   也不能算白骨,只是肉体几乎所剩无几,徒留一张精致面孔,包裹着身体的衣服空荡荡的,画皮一样诡异的美感。   白的透明的指骨捧着一个茶杯,里面是空的,没有茶。   但他一举一动仿佛还是在安静的小院子,普普通通的在一个午后喝了一杯茶一样。   她呆在原地没有动,对方却感应到了什么,随即转过头,一轮红色的新月坐落在眼里,里面明明平静无波,唇边却有了笑容,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没发出声音,指了指喉咙上的骨刺,无声的笑了。   她想,一定又是在“哈哈哈。”   其实自己也不太擅长和人交流,而且这个情况,说多说少都是错,考虑很久才说出一句,随即弯下腰深深的鞠躬。   她无法形容现在自己的心情,要是随意丢弃的东西,原来是活生生的并且因为自己才变成这幅模样,这份负罪感庞大到让人难以置信。   “抱歉,我来迟了,请您允许我为您治疗。”   那个人听到后却无动于衷,反而拿起她的手,用骨头戳在掌心,写写画画,看了很久才发现他是在写自我介绍。   【我的名字是三日月宗近。嘛,身为天下五剑的其中一把,被说是最美的呢……】   “三日月……”   【小姑娘给我一杯茶可好?】   她无奈的碰了碰茶杯,茶杯瞬间满上了一杯茶,热气腾腾茶香四溢,被这个味道所吸引,本丸深处渐渐开始有了别的骚动。   起初出现的是只脏兮兮的小老虎,走到她身边低头嗅了嗅裤脚。   “啊……小虎不可以哦!”奶白色头发的小正太按捺不住的小跑过来,轻轻的把小老虎抱在怀里,见到她却惊慌失措感觉快要哭出来了。   “你别哭啊……”她手忙脚乱想伸出手摸摸他的小脑袋,被躲开了,暗红色的眼里有着防备和不信任。   她蹲下身子,看着在暗处躲藏着的一双双红色的眼睛,安静平和的说。   “即使你们不原谅我,不当我是主上也没问题的,我只是……只是想把你们治好。”   黑暗里有个声音说着。   “治好以后呢?再没有包袱的离开?”   “…………”   “用赎罪的心态,我们可是不会接受的。”   她垂下眼帘,的确,她从未想过要真正负起什么责任,只是原则上知道这事因自己而起,所以之后遭遇什么样冷嘲热讽的对待都没关系,只要治好他们,自己就可以回家了吧。   这些都是真正的生命啊,若是被那么多人期待着被希望着,你要负责起那么多人的人生,他们都只听命于你,而你随便一个命令,就可以给予他们死亡或救赎,这是多么沉重的包袱。   就因为知道他们是活着的,她更不敢负责起来了。   自私又凉薄。   但现在刀悬在头上,不得不低头啊。   她几乎已经看到小狐丸的刀在她背后架着,眼神冰冷到极致,在他眼里,这个不负责任的主人大概已经是一具尸体了吧。   就算明知道弑主有什么后果,依然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陪我们下地狱吧。】   她自嘲的笑了笑,若是不拿十足十的真心对待,人家凭什么接受你呢。   她站起身,眼神柔和了下来。   “我不会轻易给予做不到的承诺,但是我会努力负起这个本丸的责任的,不需要你们马上就信我。”   感觉抵在背后的刀慢慢撤回,她主动踏出一步,轻轻摸了五虎退的头,微笑着拍了拍手。   “那么现在开始,我来为你们手入。”   等到给大部分刀手入完毕后,她才发现,三日月宗近不见了,这个人从一开始就礼貌又温和,但是每个举动都透着无声拒绝,而且他是暗堕最严重的那个。   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其他刀最多是各个部位开始长出骨刺,眼睛变红而已,就连初始刀加州清光,也只是手变成白骨……   突然猛的醒悟,好像是来本丸的时间越长,暗堕情况越严重,因为是日服的关系。   最开始来到这里的,其实并不是近侍刀,而是从你注册那一刻起,就静静躺在邮箱等你唤醒的三日月宗近和小狐丸。   所以他们两个的情况是最严重的,小狐丸还好,乖乖进行了手入,但是三日月那边就……   无奈的叹了口气,挽起袖子准备去找迷路老人了。   最后竟然是在审神者处理公务的房间找到的,他坐在近侍该坐的位置,微笑看着她,手里还握着一支毛笔和一叠纸,看她到来低头在纸上写着什么。   【老爷爷现在不方便说话呢,就这么和小姑娘交流吧。】   她看完也拿了支笔,在下面写字,行云流水的漂亮字迹下,多了一行歪歪扭扭的字,两个人像是回归初中生,在只有两个人的房间里传着小纸条。   【主上可以在这里安排出阵和当番,当然爷爷我身体不好呢,就麻烦小姑娘照顾了。】   【明明手入就好了,你是想借这个偷懒么?】   【哈哈哈,被发现了。】   她看着面前笑的一脸无害的青年,写下一句。   【没关系,那你就偷懒吧,等哪一天有干劲了,我随时都可以为你手入。】   把纸递过去时,也许是错觉,她感觉对方手骨抖了下,抬头看却还是一片平和。   【随时……?哈哈哈,甚好甚好。】   真正当上审神者的第一天,其实事务并不多,她在新收拾好的房间睡下,刚闭上眼,就觉得意识一空。   再睁开眼时,是熟悉的课室和老师枯燥无味的声音。   咦?   黄粱一梦?   她不可置信的揉了揉睡迷糊的眼睛,难道刚刚的都是梦而已?      ☆、不是梦   下课铃响起时,她没有随其他人离开,还是呆呆的坐在位置上一动不动,这个梦太过真实了,真实到让她有点害怕。   最在意的还是,已经和他们约定好了会负起责任的,说出口的话就要好好实现承诺,就算真的是个梦也无法当没事发生过,她从口袋里拿出手机,借着校园wifi重新下载了这个游戏。   打开游戏页面那一刻,她的手抖了抖,卸载前她的近侍就是三日月宗近,现在依然是,只不过是变成了一具几乎是骷髅的三日月宗近。   这竟然不是梦!   她戳了戳手机页面,里面的三日月也是微笑着看她,却发不出语音了。   “爷爷你好歹也手入一下啊……”对着手机呐呐自语,点开手入界面,却发现开始手入那个按钮是黑色的。   也对,他们并不是受伤了,而是暗堕,需要的是审神者的灵力净化,而不是手入。   如果他们从心里拒绝,那么连审神者都毫无办法。   三日月宗近,不愿意承认她,情愿那么难受,也不愿意被净化,果然是讨厌这个主人了吧。   这个念头只让她沮丧了一阵,收拾下心情捧着手机,走出了校门。   这边是一如往常的黑夜,只是今晚因为审神者的归来而显得稍微不同,新的灵力注入冲散了死寂的气息,不再是无尽黑夜,他们可以在明早见到阳光了。   小狐丸来到审神者房门,看到悠哉悠哉捧着茶杯守在门外的三日月,开口问道。   “主上回去了么?”   三日月点头,眼底新月却暗沉了下来,看着睡在里头的人,只是一具没有灵魂的空壳,意识早已经去了他们找不到的地方。   “总有一天……总有一天……一定……”小狐丸烦躁的抓了抓他平时视若珍宝的头发,犹如困兽一般暴躁不安。   三日月笑着递给他一张纸,纸上只有两字。   【很快。】   目送小狐丸远去,三日月在这幅身体状况下,其实已经是吃不进任何东西了,暗堕之后一直是靠着残存的稀薄灵力苟延残喘,他甚至比别的刀更为难受,她今早替他满上的茶实际上他一口也喝不了,就这么捧着渐渐冷掉的茶水,看她处理公务一整天。   貌美的付丧神抚摸着杯口,像对待什么值得珍惜的宝物一样,有些骇人的指骨划过杯沿,眼底的新月都浸染了笑意,里面暗藏的红似乎淡了那么一点点。   今天她对我说了“随时可以”,我可以理解为,我随时都可以找到小姑娘的意思吗?   【做不到也没关系,很快,老人家就不用费劲找你了。】   笔尖刚停,随着“撕啦”一声轻响,刚书写完毕的纸硬声而碎,顺着风消失的无影无踪。   她回到家时,一如既往的空无一人,已经习惯独立了,父母离婚多年,一开始还会关心她,后来各自都有了新的生活与家庭,她反而是成了那个多余的人,夹在双亲中间像个皮球一样被推来推去,父母之间更多的争吵让人疲惫不堪。   于是从成年开始,她就离开父母身边独自居住,除了每月寄过来的生活费外,她已与双亲快几年没见面了。   还不如游戏里那些刀挂念她挂念的多,她把速冻饺子扔下锅后看着咕噜咕噜冒着泡的汤底,突然冒出这么一个有些荒唐的想法。   不是不想和别的少女一样沉浸在属于自己该有年龄的幻想里,也或许可以尝试发展一段美好的恋情,甚至是幻想着一个游戏里的角色是活着的,总有一天本命会从屏幕那端跳出来,陪她度过一段美好又苦涩的时光,结局可以是一生一世也可以是彼此错过,总会留下令人难以忘怀的记忆。   可是这些都没有,年纪轻轻活的那么不可爱非她所愿,她连想都没来得及开始想,就已经被生活和现实击碎的一干二净了。   无关年龄,当一个人活得连幻想都没有时,就等于白活了,她对自己的评价向来就是这样充满自嘲的。   然后她就碰到这种事了,多么浪漫的故事发展,一群长得堪比模特的男孩子原来在别的时空惦记着你哦,惊不惊喜,高不高兴。   不,她完全笑不出来。   吃完简单的晚餐,她点开游戏界面,安排了下远征与内番就盯着上面的三日月发呆,然后不知不觉的,只觉得眼皮越来越重,头一低,她进入了梦乡。   一瞬间就恢复了意识,她站在一样的大门门口,和之前不同之处就是,缠绕的藤蔓和之前让人不舒服的气息已经消失大半了,路边有嫩绿的小草微微冒头,她叹了口气。   又回来了。   连续两次这样,她发现了,只要她进入睡眠状态,意识就会立刻在另一具身体里苏醒,这样她就完全变成了一个不需要睡眠的人,两具身体轮流使用,虽然觉得怪怪的,但是也没别的解决办法。   她没有敲门,直接推门而入,然后就直接目击了一个作案现场。   白发付丧神拿着一把铁铲,动作灵巧机动值爆表,简直是愧对他作为太刀的属性,一边在门前挖坑一边嘴里念念有词。   “哈哈哈哈哈,主上回来一定要掉下去吧,到时我就抱着受到惊吓的她上来……”   突然开口打扰到别人有点不好吧?   她默默站在旁边看他挖,直到付丧神满意的擦了一把汗,高兴的转过头来,然后就呆住了,接着脚下一滑,直接掉进坑里。   “…………”   “…………”   两个人一个在上面一个在坑底相顾无言,直到他可怜兮兮的开口。   “哎呀主上,你就拉我一把嘛。”   “鹤丸国永,你这个叫损人不利己。”   她朝他伸出手,刚递出去就被一双更加白皙的手牢牢握住了,鹤丸在底下不知为何笑的很开心,眼睛亮晶晶的,简直像会发光。   “虽然受到惊吓的人有点出乎意料,不过结局还是好的嘛。”   “掉下去的结局也好?”   鹤丸顺着她递过来的手一个借力,就翻身上来了,让人十分怀疑其实他一个人就可以轻松爬上来。   “当然好了,我还不是想……咳咳……”   “怎么了?”她看着旁边白的几乎透明的付丧神掩着嘴嘟囔着“还好还好,没说漏嘴……”   “下次别做这种事了。”   “吓到你了?抱歉抱歉,虽然这回我自己也受到了惊吓就是了。”   随后他退后了一步,对着她突然“哇!!”的一声大喊。   “…………!!”   “哈哈哈哈哈,你终于有点别的表情了,果然人生需要惊吓对吧。”   她看着这个人,突然就笑出声来,从刚才开始他们的手就忘记分开了,于是一路被鹤丸牵着手回本丸,途中遇到的刀都一脸怪异的看着他们。   她是没发现,鹤丸是有意为之,直到途中碰到了三日月宗近,那个眼底有新月自称是老爷爷的付丧神盯着他们交握的手,直接黄脸。   “……”   【只闻新人笑,不闻旧人哭。】   “…………”   【衣不如新,人不如故。】   “………………”   【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   “你别写了。”她看着他写的一张张纸,头疼极了。   他装的倒是挺像那么一回事,简直闻者伤心听者流泪,活生生是一出美人迟暮还遇到薄情负心郎的好戏。   直到一张纸轻飘飘的落在跟前。   【主上,为我净化吧。】      ☆、希望生而为人   净化这事她为本丸的刀做过很多次,唯独面对这把被称为天下至美的刀前,难得有点紧张,她对待这个人的态度一直是带着小心翼翼的尊敬和畏惧的。   就像小学生面对班主任那种感觉,因为对方长的过于漂亮行为举止优雅的不像个真人,完美过头了反而有了压力。   如果收敛起偶尔的脱线和常挂嘴边的微笑,她其实觉得三日月宗近挺难接近的。   是你很难接近他,而他却能一眼看穿你,疏远又礼貌,言笑晏晏中吐出的话真假难辨,别人信了也好不信也罢,于他而言似乎没有区别。   所以她面对这个人时,只能像个刺猬一样,默默张开所有的刺想保护自己,奈何阅历不足,对着把千年老刀只有被调戏的份。   【小姑娘要摸摸我了吗,随便摸,哪里都可以,哈哈哈。】   “请您别说这么会让人误会的话啊……”   即使都快成骷髅了,他依然悠然自得稳如泰山,对比之下之前她小心翼翼的试探和坐立不安就成笑话了,而且肯定的是,他是故意这么做的,这个恶劣的老人家。   她垂下眼,刚把手伸出去,三日月反而抢先一步用白骨包裹住,放在自己脸颊上,她想抽回,抽不动,反而被一脸委屈的三日月逼得放弃挣扎。   【嘛,这样不就可以让你多照顾我了,爷爷我可是很高兴的。】   “……是是,请您别动了。”挪开他眼前的纸,开始注入灵力。   随着灵力注入,慢慢恢复正常的付丧神开口说了第一句话。   “我的名字是三日月宗近。嘛,身为天下五剑的其中一把,被说是最美的呢……终于好好说出来了,那么,以后多多指教了,主上。”   除了眼中那轮新月还是暗红色的,身上的骨刺已经完全消失不见了。   “果然很漂亮啊,三日月。”   “是吗,小姑娘喜欢就好。”   咦,她直接说出来了?!   “坦率一点不是坏事,小姑娘家家的,不要太过妄自菲薄了。”他看着她,这次是有温度的手指抚上面庞,他看起来甚至是有点落寞,但这种感觉转瞬即逝,她在那一瞬觉得仿佛被读心一般,被看了个透彻。   “刀总是需要主人的,若于你无用,那便没有了存在的价值。”   “可你们现在已经是人了。”她想,果然是被看透了,其实来了这里后,她一直没有把他们再当成刀看待过,而是活生生的人,对比起无论怎么看都很优秀的他们来说,她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会对这么普通的自己存在执念呢?   漂亮到极致的付丧神,用手指捏住她的下颚,慢慢凑近,直到两个人的空间被压缩到所剩无几,温热的呼吸扑打在对方脸上,在方寸之间,他们彼此交换着空气呼吸。   太过接近了,反而有窒息的错觉。   三日月不笑的时候果然气场强到可怕,唇边没有了熟悉的弧度,她被他气息完全包裹在怀里,此刻他眼底只倒映出一个差点站不稳的她。   说话虽然一如既往的平和,但是现在的他会让人觉得,很危险。   “那是依靠小姑娘你的力量才有的形体,不要怀疑你对我们的重要性。”   就因为太过重要了,我们才会这么想要做这种事……   想把她关起来,成为真正属于他们的主上。   不用易主,不用颠沛流离,不用摆在博物馆,而是作为一把刀跟在主上的身边。   矛盾至极的感情,他们想达成刀的价值,现在还想当个人。   只有人,才会想和另一个人生生世世。   “成为人真麻烦啊,哈哈哈,老人家也搞不懂了。”   她几乎是落荒而逃的,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那一刻的三日月有点危险,小动物本能一样直接鞠躬行礼然后逃似的离开房间,坐在走廊上刚喘口气,抬头就看到她的初始刀站在树荫下,也许已经站了很久了,却完全没有过来的打算。   加州清光,他的性格是这样的吗?   印象里的清光是很黏主人的,但是自家这只,这几天不是没有碰到过,但他总是站在离自己不远不近的地方,再也没有踏出一步。   忍不住向他招了招手,他走过来后,没说话,她指了指身边的位置,缓和了语气。   “坐吧。”   正是午后最适合午睡的时间,阳光打在身上暖洋洋的,她伸了个懒腰转头打量着红衣少年,把装着点心的盘子往他那边一推,少年一句话没说,两个人保持着静默坐了许久。   气氛有点尴尬,她还是忍不住先开口了。   “清光?”   “在,主上有什么吩咐么?”   她盯着他看了半响,终究不是个能言善辩的人,只能陪他坐了一个下午,直到烛台切来喊吃饭了,他们才分开。   接下来的几天都是一样的情况,她去哪清光就像个小尾巴一样跟到哪,不远不近,她只要抬头想寻就能找得到他,除了两个人几乎没有交谈外,让她几乎有了这就是正常清光的错觉。   她有时发呆时看着他眼里那抹红,和没暗堕前稍有差别,不再是那么纯粹热烈的颜色,现在的色彩像渲染开又干枯的血迹,红的像是混杂着一点点黑进去,她觉得很像即将燃尽的野火。   事情突破点是那天她刚打算睡下时,历史修正主义者突然出现在本丸,当天的近侍是清光,第一反应就是把她牢牢护在身后。   这不可能,在政府保护下的本丸怎么会被敌人闯入?!   而且数量令人难以置信的多,全部不要命一样朝作为审神者的地方涌过来,奇怪的是他们对已经暗堕了的刀无动于衷,不论被斩杀多少,它们都麻木的前进着,不会疼不会停歇,只是拼了命一样的想取她性命,到了最后她被清光拉着躲在一个暂时没有敌人侵入的地方。   漂亮的脸也染上了点点血迹,满脸写着担心的看着她。   “主上睡着了就能回去了吧,我守着这里你睡吧。”   远处的火光越来越接近,她仍然犹豫不定。   “那你们怎么办?”   “它们不会攻击我们的,我们已经暗堕了,目标可是主上你啊,只要你回去了,我们都安全了。”   “这也是你逃离这里唯一的机会了……主上你快走吧……”   “什么意思……”   清光垂下眼眸“我也有私心的啊,那群太刀是疯子,他们会害死你的。”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其实我很开心,这几天主上都有好好看着我啊,以前一直隔着屏幕看着你,但是你无法察觉到我的存在。”   “清光……”她抓住他的手,不知为何从来没有感到这么不安过。   “觉得我可爱吗?果然现在这个样子,破破烂烂的……”   她急的快要哭出来,但是下一秒,清光的手干脆利落的劈在她的后脖颈,最后的意识里只看到了,那个平时温文尔雅名叫一期一振的付丧神,疾步冲了过来,眼瞳收缩,声音颤抖。   “加州清光……你知道你都做了什么……”   “…………”   她在家猛的苏醒,立刻翻身拿出手机,快速输入账号和密码,从系统弹出一个提示框。   她不相信的退出再输入,那个明晃晃的提示框始终存在着,上面字迹异常刺眼。   该账号不存在。      ☆、彼岸两端   在没暗堕之前,他们就一直隔着彼岸看着她,一举一动,每天的作息生活,爱好与社交通通一清二楚,如果一直这样下去,哪天她长了第一道皱纹有了第一根白发,他们也会第一时间在屏幕后面发现,然后默默的数着主上还剩多少余生可以陪他们一起度过。   不能相见也可以忍耐,反正她还在玩这个游戏不是么,不止是这个本丸而已,是所有存在于时空中的本丸的刀都早已习惯了自欺欺人的去掩盖不安了。   其实都懂,她第一道皱纹和第一根白发,他们大概是看不到的。   现任主上是所有主人里最特别的一位,作为兵器的过去他们只拥有记忆,在以往历史里最讲究的莫不过是作为一件兵器能为主上发挥的作用与忠心,而现在的主上让他们有了人类的身体,自然想要的就更多了。   他们作为刀,个个都是阅历丰富识人无数,见过的风花雪月也许比普通人吃的米还多,但他们也只是一把刀而已,经历过的历史他们起的作用单纯只是陪着主人经历或辉煌或落魄的一生,隔江观火似个无声的历史旁观者。   于是自身对爱这种感情反而宛如新生儿一般,不知所措又笨拙,别的本丸的主上,会用漫长的时光慢慢教会刀们,怎么样才算是人类的感情。   所以他们不会爱人,难道不是不负责任的主人的错吗?   像个刚出生的婴儿不懂怎么表达,委屈的哭吧,哭的再久主上也看不见,那就耍脾气了,想要什么就直接抢过来。   加州清光以前也是和他们抱有同样的心情的,直到有次阴差阳错,作为初始刀的他似乎是能隔着那层厚厚的彼岸看到些别的刀看不见的东西。   都是过去的主上,有小时候牵着父母的手,笑的春光灿烂的,有第一次学会写字,被长辈夸奖的,还有第一次交到朋友……许许多多的画面都是属于她的回忆。   越到后来色彩就越暗淡,所有鲜艳颜色都仿佛留在了童年,暗沉的如石灰一般的黑白属于现在。   她笑,她哭,即使是跌跌撞撞浑身伤痕走过来的全部时光,无论现世里过得怎么样,都是属于她自己的人生,他们永远无法亲眼看到也无法参与的人生。   所以在其他刀想要做出行动时他犹豫了,在她被强行拉过来后一直在她身边不远不近的观察她,直到亲手把她送走,那个少女即将消失前,隔着那条看似无法跨越的彼岸,满脸担忧的快要哭出来。   稍微有点像合格主上的样子了哟。   “主上自己想要做什么才是最重要的……强迫什么的,一点都不可爱啊。”   三日月倒是淡定的安抚了下即将暴走的小狐丸,精致的脸带着一丝意味深长。   “哈哈哈,这么一看好像爷爷我在做坏事啊。”   “就是在做坏事,三日月殿。”一期一振利落的收起刀,看着因为审神者气息消失而逐渐退去的敌军,秀气的面孔还是因为亲眼目睹了主上消失而显得有点不好看。   “就算是意料之中的事,但谁也不会想亲身经历一次眼睁睁看到那位大人消失在面前的。”   “明明加州清光真的那么做了啊,你们还能保持的这么淡定,刚刚那一幕可是真把我吓到了,哎我现在很失落,一万个惊吓都补偿不了我。”鹤丸没精打采的抱着本体往地上就是一坐,平时一直活力四射的模样如今完全不见踪影,扁了扁嘴说道。   “三日月你还真敢赌,要是输了,怎么办?”   “给过她机会了。”小狐丸冷冷的扫视了一眼加州清光,就算知道这个事态是计划里的一部分,他还是无法轻易原谅把主上送走的人。   一直沉默的江雪左文字看着因为审神者消失,又恢复暗沉的天空,本该无悲无喜的脸也少见的多了丝忧虑。   “能渡我的,只有你。”说罢双手合十,无声叹息。   “强迫来的东西,终究是留不长久的,但若是自愿呢?”   “主上会自己回来的,哪真舍得抛弃我这老头子啊,哈哈哈。”鹤丸站起来说这人竟然比我脸皮还厚,三日月笑眯眯回敬了句彼此彼此,他转头不再看那扇紧闭着的本丸大门,又轻声重复了一遍。   “她会回来的。”      ☆、归来   天才蒙蒙亮,她眨了眨酸疼的眼睛,才发现自己已经捧着手机守了一个晚上了。   手机屏幕的光终于因为没电而彻底熄灭,房间里被厚重的窗帘遮盖住,日出的阳光透不进来,她一个人坐在地板上抱住膝盖,头埋入臂弯里。   想不通的事有很多,不符合常理闯入本丸的敌人,清光最后对她说的话,还有账号不存在的事,就像是有人精心编织了一张巨大的网,把她这只小虫子牢牢束缚住,挣脱不了。   给手机插上充电器,才发现有一条信息提示,来自她唯一的朋友。   这个朋友就是安利她进刀剑坑的罪魁祸首,只不过她自己由于三分钟的热度没玩下去,而她朋友是一直坚持玩了两年的人,总觉得试探性问问她关于刀的意见也是好事。   不过她料想,自己身边也不会有第二个本丸的主人会忽略刀忽略到全部暗堕后还把主人拉进去吧。   点开信息查看,上面是很简单的一行句子。   【出来见个面?】   想拒绝掉,如今杂乱的心思根本无处摆放,但如果连最后的朋友邀请都拒绝,她才是真正的无药可救了,走到厕所洗了把脸,她发了条信息回去。   朋友是个知性又成熟的女性,比她年龄要大,两个人相识在网络上,一个生活不顺整天压抑的少女总需要途径发泄心情的,所以她从很小的时候就开始在博客零零散散的更新着自己的生活,开心和不开心的,就算是无病呻吟也一股脑写在上面,没指望谁能发现这一方小天地里有谁在灰暗的活着。   这个时候朋友出现了,个性和生活方式都和她完全相反的一个人,一开始只是随意评论了她的博客,后面渐渐的她每写了什么东西,都会看到下面熟悉的id,独特的见解和充满幽默的风格,让这个人不知不觉和她关系好了起来。   不过今天的朋友看起来有点不一样,虽然有精致的妆容和完美的微笑掩盖,她就是有那种感觉,是哪里不对劲。   “坐吧。”朋友给她点了一杯果汁,修长的手指怪异的按在桌面上,指间因为力度过大的关系而泛白,两个人沉默许久,终究还是朋友先叹了口气,随后嗤笑一声像是嘲讽自己的犹豫不定。   “本来挺多话想和你说的,但是见到你,反而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下个礼拜就是你生日了吧,诺,提前送给你的。”朋友把一个包装精致的礼盒放在她面前,还叮嘱道。   “你回家再拆。”   她皱眉,越来越强的第六感提醒着她,哪里有地方不对劲,但是什么问题都找不出来。   “为什么不在我生日那天送?”   朋友的手顿了一下,像是克制着什么一样掩住嘴。   “那天……可能我有事。”   窗外开始下起了细雨,夜幕降临,城市的霓虹灯相互亮起,在雨幕中折射出一片模糊又透明的光影,正是下班时间,路上行人都是急冲冲的步伐,人来人往中她们两个的静默反而显得格外突兀。   两个人本来只是在沉默着,突然朋友猛的站起来,起身的惯性使得身后椅子倒地,声音巨大,吸引了整个咖啡馆人们的视线。   但是朋友没有任何反应,眼睛紧紧盯着窗外某处,手指握的紧紧的,唇抿的发白。   “你怎么了!”她也站了起来,看朋友反应不对,想去抓她的手。   但是却抓了个空,朋友连外套都没拿,就跑了出去,雨幕很快就淹没了她的身影。   她起身结了账追了出去,在撞倒了数人,在一片叫骂声里看到了朋友跌跌撞撞的身影,前面就是是绿灯转红灯的马路。   “不要!!快停下!!”她焦急的喊出声,朋友恍若未闻仍然朝着某处跑去。   她眼瞳收缩,有辆大卡车这时急速而来,眼看就要撞上朋友的那一瞬间……   时间静止,路人惊恐的表情定格在脸上,卡车停在原地,全世界都好像在一瞬间停格了,她喘着气,惊魂未定的看着卡车离朋友只差几厘米的距离,还有在朋友身后突然多出了一个男人。   黑白交织的长发乖顺的铺在地上,眼睛是闭着的,手里拿着佛珠,明明原本是不染尘埃的气质,如今却眉头皱紧很明显已经是动怒了,他抱起陷入昏迷的朋友,朝她的方向行了个礼,便消失在原地。   “数珠丸恒次……?”   认出那个男人是谁,猛的发现在他消失后,她的身后也多出一个缺口,从外面看,隐约可以看到里面的建筑,那是连接到她本丸的缺口。   她发现连接彼岸和现实那道缝隙快要关上了,不知为何鬼神使差的,自己的手也伸了过去,就在快碰到的那一刻,清光的话在脑海中响起,刀,朋友,各种各样的声音纠缠不清,混合成一种巨大的骚动,她蹲下身子努力把自己缩成一团。   “那是你唯一逃离的机会。”   “他们是疯子,会害死你的……”   她跪在彼岸和现世的连接点,颤抖着打开朋友送给她的礼物,里面有一封信,大致内容是写,她以灵魂状态穿越进自己游戏本丸的故事。   ………………   她从头到尾仔仔细细的看完,其中有一段,她读了三遍。   付丧神是不可能带走现世中活着的人类的,只能用某种形式,把灵魂引导到自己的身边,但是这种方式并不持久,虽然被召唤过去的审神者是在入睡的时候切换两个世界,但是身体上得到了休息,精神上却没有,就相当于一个人的精神永远清醒着并且不停歇的在工作。   迟早有一天,当精神到达极限时,这个人会死。   如果想和刀们真正的在一起。   那么只有在现世里死了,他们才可以把你带走。   突然明白了今天一直感觉朋友的不对劲是什么了,那种压抑着足以摧枯拉朽的绝望与决心,甚至即将崩溃的感情她不是不熟悉,只是没想到会出现在那个开朗的人身上。   朋友她,一开始就是来和她告别的。   她打算在今天死去。   为了真正和数珠丸恒次在一起。   然后她也彻底明白了清光那番话的意思,她的刀们到底想做什么。   从头到尾,他们都只有一个目的。   分不清到底是爱还是恨,对她的占有欲占上风还是因为被忽略已久所以对她处心积虑的报复。   他们很爱你,也恨你。   由此至终,他们想要的是你现世的命。   她抬头看着那道缺口,表情茫然。   从小就不被任何人所需要,她遇到他们,表面上看是她在拯救他们,实际上呢?   他们也拯救了她,需要和被需要其实是相互的一种关系,要是一个人一直孤独着,不被期望着,在一瞬间突然有了那么多人的陪伴,她会如何。   明知是毒却戒不掉,甚至从一开始她就甘之若饴。   现实里没人爱她,那么为何不能在彼岸里沉沦?   她毫不犹豫的把手伸进那个连接着本丸的缺口里,那边同一时间也有只手,轻轻握住了她,就像一直在等待着,甚至等了很久很久。   她睁开眼就看到那个最美的付丧神,以袖口掩住笑意,眉眼弯弯上前迎接他迟到许久的主上,眼里除了有新月。   还有他唯一的小姑娘。      ☆、现世   鹤丸半个身子仰倒在床上,用一种异常别扭的姿势观察着他的审神者,少女正在忙碌的写作业没空搭理他,于是他只能无聊的在床上滚了几圈,用被子盖住头,第一百零一次的发出很无聊啊的放置语音。   什么时候完事啊,无聊到快死了。   话说干脆把主上就地解决掉算了,省的一天到晚现世和本丸两边跑。   毫不自知已经有了相当危险想法的付丧神继续裹着被子,这次直接红脸企图用心情吸引她的注意力。   要不是主上坚持,那群老刀估计早把主上神隐起来了。   想到主上如三日月所说的,自己回到本丸后,本来还是有不安心情的刀们都渐渐变得平和,本想让主上直接舍弃现世的身份,安心当个全职审神者的,结果一向温和的少女这次却意外的固执了起来,说着什么不读完大学是不行的。   她一脸认真的告诉他们,她不想成为没文化的人,以后会吃了文化的亏的。   …………   好吧,某种时候其实刀们是无条件宠着审神者的。   三日月意味深长并且带有警告意味的说。   “主上读书这几年若是后悔了,那如何呢?毕竟人间灯红酒绿,人心难测,心思瞬息万变也是常事。”   小姑娘现在这种想法,到底能不能保持到几年后,那可就难说了。   “你们跟着来不就行了?”   少女轻飘飘的一句话,瞬间把话题从“如何让主上不变心”变成“谁陪主上去现世。”   美名其曰是陪同,实际上双方都心知肚明其实是监视,许出这种条件的少女,算是真正摸清了怎么和暗堕后过分偏执的刀相处了,想到还能看看主上生活的地方,这让他们更加无法拒绝。   由于少女的灵力有限,每次能带去现世的只有一个人,所以她话音刚落一群付丧神拔刀的拔刀,装可怜的装可怜,卖萌打滚的层出不穷,场面瞬间混乱成一片。   在演变成自相残杀之前,鹤丸国永一拍桌子,做出了一个决定,他说。   “抽签吧。”   结果自然而然的是,鹤丸成了第一个陪同审神者去现世的人。   你绝对是作弊了吧,你提出的建议,结果你就抽到了,绝对是作弊!小短刀们一脸委屈的指控着这个人。   不过能活着去也不容易,在三日月明明唇边带笑却阴深深的眼神中,还有药研给她偷偷塞了什么颜色诡异的药瓶,并千叮万嘱要是鹤丸有什么图谋不轨的行为,直接泼了,死亡那是妥妥的。   鹤丸一脸复杂,人还站在他旁边,这么大声是怕谁听不见啊!   长谷部痛心疾首,拼命道歉说没抽到第一个陪同是自己的错,在少女的安慰下终于缓了过来。   她在一一告别后,带着差点掉了几根毛的鹤丸回到了现世。   然后就演变成这种状况了,她的生活空白又单调,和鹤丸所想的那种繁华人间完全不一样。   要是一直在这种环境生活,没有惊吓的话估计他也会变得不想活了,突然就有点理解少女厌世的性格是如何形成的。   她听到他的说法后,难得停下了手里的笔,思考了片刻才说道。   “人类大概很多都是我这样的吧?一成不变的生活,每天都做着一样的事,像你们这样的,反而更像仙人了。”   “不会无聊么?”   “没办法啊,总得要生活啊,不学习就找不到工作,没有工作就没有钱,没有钱就吃不饱饭,碌碌凡人为了三餐奔波有时连个性都会被社会磨平,你们的存在对于我们来说就是理想化的极限了。”   鹤丸抱着枕头听的似懂非懂,在本丸里他们除了战斗外几乎没有任何事可以去烦恼,以前作为刀也更搞不懂人类的生活,就像是两边分化明显的太极,一边十分通透人心,一边却完全缺乏生活常识。   “你以前没有身体时……作为刀的时候动不了吧,难道不会无聊吗?”少女偶尔也会好奇一些琐事,特别是她的刀的事情,都想了解那么多一点。   “以前想的是呆主人身边就最好了,也不会觉得有什么不对,但是现在完全不行。”   鹤丸一个翻身坐起来,拖着抱枕走到少女身前,因为她坐着的缘故,鹤丸他稍微弯下腰用双手撑着桌子,把少女的身子圈进自己手臂内,金色的眼瞳倒映出她那张一如既往淡定的脸。   “这样你都没被吓到,我很吃惊啊……”他说着这样的话,表情却完全没有沮丧的意思,反而更加兴致勃勃,并且带了点侵略性。   随后就是低头,像恶作剧一样亲了亲少女的唇,没有深入,她有那么一瞬在怀疑,也许是这个人不懂得接吻是可以深入的。   少女脸色如常,鹤丸反而是脸红了,像惊起的飞鸟一样念叨着吓到了吓到了,一边缩回床上用被子盖住整个人,过了一会又从里面露出点白色的头发,偷偷看她,她淡定的样子反而是真的让他有点失落。   果然,主上对他们还没什么特别的感情吧。   不,也许是只对三日月有。   三日月宗近是特别的。   想着想着直接泄气了,干脆赖在她身边不走,一会给一个亲亲,到最后作业结束后,她基本上整张脸都被亲了个遍。      ☆、赐予你姓名   她沉在梦里,醒不过来。   明明意识里已经知道是在做梦,却怎么样也无法挣脱,只能被动的参与一幕幕走马灯似的场景,刀光剑影和现实里的日常重叠在一起。   终于在大汗淋漓中惊醒过来,睁开眼是一片熟悉的黑暗,眯眼适应了下光线,等能看清楚时她就看到床边还趴着一个白色的物体。   又睡在她床边了啊,这个人。   明明准备了一套客房给鹤丸的,但是她入睡前明明好好看他进了客房,半夜醒来却总看到他人趴在她床边睡的四平八稳。   放着床不睡非要睡地上。   她揉了揉眼睛,被惊醒后再也没了睡意,于是轻轻下床打算去厕所洗把脸,折返回卧室时看到原本像睡的雷打不动的人清醒的坐在床边,看着空空如也的床发呆。   金色的眼睛里完全没有一丝一毫的睡意,此刻的他安静又有点严肃,垂着头不知在思考什么,看久了还发现,他放在膝上的手有些微微发抖。   这个样子的鹤丸国永,真的把她吓到了,虽然在一瞬间有猜可能是他创造的新型惊吓,但是完全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鹤丸她还是第一次见到。   她站在没开灯的房门口已经很久了,他没能发现她,一直保持着同一个姿势,太刀的夜视力很差,没注意到站的有些远的她很正常。   但是在发抖……他是在害怕?   眼看着好不容易变回金色的瞳逐渐蔓延出一点红,还有加深的迹象,她倒吸了一口气,快步走到他身边,拍了拍他肩膀,就差没摇着问,鹤丸国永你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他被碰到的瞬间,身体抖了抖,好像从梦魇里清醒一样,飞快抬起头看着她,眼睛亮的吓人,里面金色和红色像漩涡交缠在一起,这时他有点狼狈或者惊慌失措,用力抓着她的手,半天干巴巴的挤出一句话。   “名字……”   她没听清,凑近点问了句什么,此刻的鹤丸完全是像炸了毛受到惊吓的小动物,随时随地还可能反咬主人一口。   在这之前,她感觉到本丸其他刀暗堕后性格明显有些改变,但是鹤丸国永是唯一暗堕前后没什么变化的刀。   虽然会搞事内心里她对他其实很放心,但是现在这个情况似乎并不是她想的那么理所当然。   不是没变化,而是被这把平时嘻嘻哈哈的老刀隐藏起来了。   她怎么就忘了,他是那种会把所有不开心和不安都会隐藏起来的性格。   一直以来她天天想着怎么哄好本丸内那几把难搞的刀,鹤丸反过来天天搞事逗她开心,虽然有时很头疼,但没法否认的是每次和他相处都没有压力还很轻松。   就因为她太放心和信任了,所以对鹤丸关注也略少,来到本丸后她对暗堕后表现的比较明显的小狐丸还有三日月都给予更多的目光。   会哭的孩子有糖吃,不管是真哭还是装哭来博取宠爱。   现在的情况就像是一个原本开朗乐观的人,突然有一天被你发现他其实也负能量爆表,并且心里憋着很多你不知道的事时,你也会不知所措的。   她此刻能做的,也只有手忙脚乱的抱了抱这只垂头丧气的鹤,他的手慢慢的环住她的腰,闷闷的说。   “拜托了给我点惊喜吧……”他一动不动,时间在此刻像是定格了。   “告诉我,你的名字。”   心漏掉了一拍,付丧神问审神者名字,谁都知道这是代表了什么。   其实说出口也没事,不是早就和他们约定好了吗?   正打算说的时候,鹤丸国永猛的抬头,已经恢复到正常的表情了。   “鹤丸……我……”   鹤丸笑眯眯的打断了她,像是之前那些不寻常的事都没发生过一样。   “好了好了,被我吓到了吧,话说大晚上不睡觉的,主上是想第二天变成熊猫?”   “咦?”她不是很懂为什么话题突然就转变了,但还是成功被带偏。   “我醒了去上个厕所而已……”   他睁大眼,看了少女好一会,好像松了一口气的呐呐自语。   “原来只是这样……?我还以为……”   嗯?以为什么?她十分不解。   “没事没事,一觉醒来发现你不见了,真是把我吓了一跳。”   看着推着她上床睡觉的人,还是原来的鹤丸,笑起来有点俏皮喜欢恶作剧但实际上非常值得信赖的那个鹤丸。   至于今晚没问出口的话,她只要和他继续相处,总有一天会知道的吧。   随后几天也是一如既往,死活不愿意去客房睡觉的老年人,每天哄半天看似乖乖去睡了,半夜起来又是在床边看到一坨白色,她有点无力,像是教育小孩子要学会独立睡觉,结果不但没教会,还连累的她也睡不好。   而且她还不太敢起夜上厕所了,因为每次半夜她走开的久一点,鹤丸似乎就会进入那个不安的状态,白天不会出现这种情况,只有晚上会有。   想了很久,她有了一个不可思议的猜测。   鹤丸国永,是不是怕黑?   不对,以前刀没练起来时联战队也强行让他上过夜战,要是怕黑这不可能啊。   最后想的头都大了,无计可施的情况下她直接百度查阅了鹤丸以前的历史,又有一个更大胆的猜测。   不是怕黑,是怕黑并且密封的环境。   比如墓室,比如棺材,比如电梯,和关闭房门没有窗户的房间。   人类俗称的幽闭恐惧症。   这个发现要是是真的,那就不得了了……   她按捺住心情偷偷观察了鹤丸几天,最后盯的连本人都有点受不住了。   “主上你要是想问我什么就问吧。”   吞吞吐吐许久,她还是没能问出来,总觉得问这个太失礼了。   当天晚上她起夜,把鹤丸拍醒要他陪自己上厕所,看着一脸睡的迷迷糊糊但似乎有点高兴跟在她后面的鹤丸,她松了口气,早就该用这种方法的。   好歹没加重暗堕了不是吗?   解决完出来,果然看着鹤丸还站在门外乖乖等她,侧脸被走廊暖色的灯光照亮了一半,表情是柔和的,看到她出来后眼睛都亮了一下。   每次他注视着她时,眼里都在发光。   太直白又毫不掩饰的感情,她之前不敢直视也逃避这种视线,因为她负责不起,但是逃避过久她也良心不安了。   如今鼓起勇气抬头,也直视着他,第一次捕捉到她的目光,鹤丸国永笑的更欢了,若是可以形容出来,就是这只仙鹤,大概已经飞起来了。   “你是不是怕黑啊?”这种气氛下更适合谈心,她不由自主的问出那个憋了好久的问题。   “这可吓到我了,为什么主上会这么想?”   “因为啊……就这几天,似乎在黑暗的地方你很不安的样子。”   他歪着头,思考片刻,难得一脸正经的回答。   “若是你这么理解,也可以,毕竟以前我有很长的时间都在地下,后来才被盗墓贼挖出来,虽然不赞同吧,但是也是多亏了他们我才能重见天日。”   “不是害怕,只是几百年里在那种环境下呆腻了。”   她疑惑道。   “腻了?”   “是啊,一把刀这样说很奇怪吧,但是我就是觉得好无聊啊,无聊到快要心死的感觉。”   他看起来还是无所谓的样子,却堵在门口让她无法逃走,模糊的光线只照亮了他半张脸,另外半张掩盖在黑暗里,她看不清他此刻的表情,不知为何此时他声音有些沙哑。   “而且主上你真的很迟钝,我都呆这么多年了,哪会真怕那个,我怕的是别的东西。”   他一直小心翼翼保护着的,珍藏许久的宝物终于有天直接暴露在空气中,而这些都是鹤丸国永的感情。   像是被她随随便便的一句话就点燃了早已熄灭许久的烟火,自暴自弃的不顾一切的,全然开始燃烧起来,已经不在乎她的想法和感受,就算被拒绝被厌恶也没关系,只是想把这些都告诉她。   告诉她,他很在意被抛弃,也并不是真的没心没肺像表现出的那么无所谓。   他等一个主人很久了。   他原本也是满心期待她是个不会让他居无定所的,或者随便转手送人,也不会把他关在暗无天日的墓地里的主人。   最后她没能做到,他一开始难过又愤怒,而唯一一个对审神者产生真正杀意的刀,是他。   直到现在,他却只能可怜巴巴把少女堵在房门口,用小的可怜的声音对她控诉,带点委屈和指责。   “我怕的是你不见了,留我一个人在那种地方,我每时每刻都会这么想,简直到了惶恐的地步,但是说出来除了给你惊吓外又能怎么样呢?要是让你真的困扰了还不如算了吧。”   “况且,你之前已经做过一次了,你根本不知道本丸没了审神者,是不会有光的,就和墓地里一样。”   他突然就释然的笑了起来,松开了对少女的束缚,她一直低着头,直到现在他才看到,眼前的人已经哭了,她难堪的用手捂住脸,企图掩盖这个丢脸的事实,最后还是憋不住泪珠,不停往下掉。   “对不起。”   鹤丸静静看着她,苦笑。   “我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所以一直不说,把你弄哭可不是我的本意,抱歉抱歉,吓到你了吧。”   “你刚回来的那一天我给你挖了个坑,本想吓你一跳,结果反而自己被你吓得掉进去了,那时我就在想,只有我一个在坑里,这太不公平了,你应该也要掉下来的。”   “后来你把我拉上去了。”   “无论是对你的恶作剧还是感情,我都在被动位置,主上当初在坑里拉了我一把,你感情方面也拉我一把吧,这刀生快混不下去了。”   一夜长谈后,她后半夜根本没睡着,天刚亮,就推了推鹤丸国永,把他拉到蛋糕店,指着橱窗里颜色鲜艳品种众多的糕点让他选一个。一路来时他是踩着摆在路边的花台栏杆完全不走寻常道,轻巧的像是只在飞的鹤,加上惹人注目的外表,周围早起的小姑娘被吸引的纷纷转头。   她只能头也不回的拉着他就往家的方向跑。   回到家插上蜡烛,对他说。   “今天是我生日,不过只有我们两个过。”   “主上生日?你早说我给你准备礼物啊!这可不妙了,这么重要的日子我竟然……”眼看着事态要向奇怪的地方发展,她赶紧摆手。   “不,不用了,我感觉不会是好事。”   她慢吞吞的把蛋糕推到他面前。   “第一次来现世,蜡烛就给你吹吧,记得许愿哦,无论什么样的愿望都会实现的。”   “这可吓到我…………”说到一半他顿住了,眼睛眨也不眨的牢牢锁住蛋糕上面的生日名牌。   刚刚在店内,她留他一个人在外面等,自己进去和店员沟通了很久,大致做什么他并不清楚。   只是现在知道了,因为蛋糕上面清晰的写着的是。   他日思夜想,最后甚至已经放弃得到的。   她的名字。   鹤丸国永头一次觉得他的心脏快要坏掉了。   有一种黑暗又扭曲的欲望在成倍加速的诞生,也许可以把她藏起来,两个人一起呆在现世也很好,不会有第二把刀…………   这种感觉经久不散,他抬头看着那个不知危险还等着他吹蜡烛的少女,最终只是把这种想法牢牢压下,锁在内心最深的地方。   “你还真敢做啊,不怕我对你做什么吗?”   少女坚定的开口,眼瞳清澈的让他无处可逃,所有不好的念想瞬间都被清除的一干二净了。   “你不会的。”   她再重复了一次。   “鹤丸,你不会。”   “我第一次被人这么认真珍视的对待,我非常感谢你,同时也想和你说,对不起。”   “明明导致一切错误的人是我,害你们变成这样的也是我,你却从头到尾都只考虑我的感受,还觉得我会为此困扰,我昨天哭不是被你指责哭了,我是为了你哭,摊上这么一个主人,难为你了。”   “所以我也想为你做点什么,目前我唯一想到的也只有这个了,接下来是神隐还是别的,我都不会阻止也不会逃走的。”   “只有我知道?”   “目前为止是的。”   “那群老家伙不会放过你的,总有一天全员都会知道你的名字,不过只要想到你第一次接吻是给我的,第一次名字也是给我的,这就已经够了,回去羡慕死他们。”   鹤丸兴奋的吹熄了蜡烛。   “没想到,蜡烛都没吹,愿望就实现了,这可是【——】给的惊喜啊。”   抽签规定的时间结束了,她带着鹤丸回到了本丸,只不过从那以后,她发现鹤丸的幽闭恐惧症不药而愈了。      ☆、虫洞   付丧神修长的手指捏着一根竹签,无视掉周围失望或哀叹的目光,对坐在他对面的少女扬了扬手里的战利品,眉眼弯弯,藏在眼底的新月像被洗净过一般,连暗堕后的红都似乎化开了一点。   三日月宗近抽到了第二根可以跟随主上前往现世的签,和鹤丸国永那时轰动的场景不同,即使大家心有失望不甘,但仍安安分分的把他们送出了本丸大门,一路平和的让人难以置信。   只是这个人从开始准备到被送出门的途中,一直牢牢牵着她的手没放开过,一路走过来被众多注视的目光盯的她浑身不自在,反观这个老年人,悠然自得还挂着舒心的微笑,就差没开始飘花来证明自己心情好了。   刚被替换下来的鹤丸朝她挥了挥手用嘴型传达主上你别被那个老家伙拐骗了,结果她被三日月不动声色的侧身挡住了视线而没能看到。   三日月笑的依然和煦的往鹤丸那边扫了一眼,明明是平平淡淡的眼神却让其他刀头皮一阵发麻。   鹤丸气的跳脚,咂咂嘴忍不住道。   “这人幼不幼稚啊?!”   小姑娘被牵着离开本丸,貌美的付丧神低头笑眯眯的对她说。   “请多多指教呐,接下来就麻烦主上照顾我了。”   没想到刚说完就出了事,也算是出师不利了,作为暗堕的本丸,是不再受到政府的保护的,所以就算是老实呆在本丸里也会时不时闯进一些敌人来袭击,平常还好,偏偏遇到敌人是在这种时刻,时空交接的中途,只有审神者和一把刀,面对六把敌刀,即使是三日月宗近也无法保证能完全保护好她。   但面临这样的险境,三日月神态也看不出丝毫紧张,只是回过头,语气甚至像是讨论晚餐吃什么一样。   “边打边走吧,去到现世他们就追不过来了。”   她连忙跟上去,为了不拖后腿,她很自觉的跑在三日月的前面,方便他随时断后,就在两个人即将来到交接处前——   时空这时却毫无征兆的扭曲了一下,转瞬之间其中三只敌军就被卷进时空虫洞里,而她也被迫和三日月拉开了距离,就在她刚站稳,就发现自己身后也出现了同样扭曲着的虫洞!   差点就尖叫出声,在她即将被吸进去前,三日月竟然能瞬间解决掉剩下的三只敌军并且冲过来,抱着她快速的换了个身位,他仍是保持着优雅淡然的笑容,目不转睛的看着她,似乎还想张嘴说些什么,但是什么都没来得及说,手用力一推,她被推出去的刹那就失去了意识。   等她醒过来时,眼前只有近在咫尺通往现世的门和硝烟早褪去的时空隧道。   而原本三日月站着的位置上早已空无一人。   她瘫坐在原地苍白着一张脸,颤抖又不可置信的喊了一声。   “三日月……?”   无人应答。   三日月宗近倒是没被虫洞搅碎,而且非常好运的被随便扔了出来,轻巧的落在覆盖着厚厚一层雪的地面,他也不由得呼出一口白色的雾气。   虫洞有几率把人带到任何一个时空里去,此刻三日月自己也不能确定到底被甩到了哪里,要是去到了没有主上存在的世界,那他可就麻烦了。   虽然是这么想,但他还是施施然的把双手拢在宽大的袖子里,毕竟老人家了,还是很怕冷的,主上的现世正是夏天,现在来到的世界却是冬季,由此确定他去到的这个现世,并不是自家小姑娘的那一个。   估计是要让她担心了。   就在他站在原地想着自己到底是乖乖站在这里等小姑娘找到自己,还是找个地方睡一觉时,远处有个白团子吸引了他的注意。   一片白茫茫的雪地中,隐约露出个小脑袋,手握着一把铲子,在雪地里堆着什么,冰天雪地的,连平时热闹非凡的公园都变得人迹稀少,怎么会有这么小的孩子独自在这里?   三日月宗近平时并不是多管闲事的人,尤其是除了主上以外凡人的闲事,但今天不知道怎么了,像是被一条线无意识牵引着,他走了过去,离得近才发现是个五六岁的小女孩,穿的毛绒绒看着就很暖和,但即使如此,长时间呆在温度低下的外面耳朵和手早已冻的通红了。   虽然灵力微弱到几乎可以忽略,但从那少的可怜的灵力中三日月还是感觉出,眼前这个只有五六岁的小姑娘,正是他的主上。   正确来说,是小时候的主上。   他来到的地方是主上过去经历过的时空。   小姑娘这时抬起头,在一片雪花飞扬里吸了吸通红的鼻子,眼前就有一片蓝色衣袖温柔的遮住了她整个天空,也同时挡住降落的冰雪。   她眨了眨眼睛,恰好对上三日月眼里那轮泛着淡红的弯月,里面浅浅淡淡的映照出不可置信张大嘴巴的她。   今天遇到了个大哥哥,长的大概世界第一好看。      ☆、结界   她揉揉眼睛,那个好看的人是透明的,夜幕降临,天边夹缝中挣扎的阳光下,他连影子也被渡上了一层金边,眉目柔和,大大的袖子试图挡住越下越密集的雪,却是徒劳的举动,这个人的身体被雪花与冰雹穿过,冰冷的物体透过他落在她脸上。   她吃惊的张大了嘴,指着他支支吾吾说不出话。   幽灵………………?!   她腾的站起来,几乎是连滚带爬的后退几步,捂着嘴努力不让自己叫出声来。   三日月刚想安抚下他年幼的主上,不料他前进一步,小姑娘就害怕的后退一步,两个人一个前进一个在拼命倒退,逐渐走到了公园的边缘,差一只手的距离就能拉住小姑娘了,他却迈不出那一步的距离。   寸步难行。   仿佛有道无形的屏障牢牢挡在三日月面前,使他无法离开这个地方。   又被禁锢住了啊。   就好像又回到只能隔着屏幕看到她的日子……   虽说如此,三日月还是一副笑眯眯的样子,敲了敲那道看不见的墙,对着已经跑到远处的小姑娘挥了挥手。   她被突如其来的“幽灵先生”吓了一大跳,只顾着落荒而逃了,跑了许久发现没人追上来,才按捺不住好奇心的偷偷回头看,一片雪花里那个透明的人影仍然站在原地,看她回头那人似乎笑的眼眸都亮了一下,眼里隐隐绰绰藏着的弯月却又暗淡了几分,颜色逼近血红,他朝她挥手。   不知道是在道别,还是在呼唤。   她心里莫名一酸,觉得这个幽灵先生有点可怜。   只是她还是因为害怕而丢下他跑了。   直到晚上躺在床上看着外面风雪交加的天气,她才彻底担心了起来,虽然不清楚幽灵先生是好人坏人,但是无法离开那个地方,不知道有没有地方避风雪,会不会觉得冷,幽灵的话应该没关系吧……?   她这么想着,就更睡不着了,等到天刚蒙蒙亮,她拿着把伞出门,一路小跑到目的地,却又在离公园前几步变得蹑手蹑脚起来,躲在一棵树后面,偷偷观察。   幽灵先生还在原来的位置,一动都没动过,不知是不是错觉,她觉得他身影比昨天更淡了一点,此刻眼眸低垂,好看的笑容也没挂在嘴边了,显得格外严肃认真。   她觉得不笑的幽灵先生,比起幽灵更像是神明,又疏远又严肃,和一种病不能忽视的孤独感。   他只是站在那里,就仿佛能使方圆几百米都变成一座孤寂的神坛,里面只有他一个神明,被众人供奉的同时,也绝对的孤独着。   她悄悄的放松下紧绷的身子,挪动步子停在边缘前,还是有些警惕的盯着这个人,努力把眉头皱紧双手叉着腰把自己装的像个大人一些。   三日月看到她走过来,神色有一瞬间的惊讶,随即很快就被熟悉的笑容代替。   “哎呀,小姑娘这么早来看望我,真让人高兴啊。”   她扁扁嘴,鼓起勇气踏进他可以触碰到的范围内,才道。   “明明是你表现的一副想让人陪的样子。”   “是吗,老人家很容易感到寂寞呢。”他伸出手,是透明又修长白净的手指,但在一刹那,她觉得那不是人类的手,而是一副干净的吓人的白骨,她睁大眼睛盯了好久,怀疑自己是不是眼花了。   “到我身边来。”   之前说的话都带上了那么点调侃的意味,唯独这一句,虽然语气依旧柔和,却明显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强硬,和几乎是命令般的语气。   快点,到我身边来。   被蛊惑了一般,她不受控制的,把自己的手放进他的掌心里,触手就被对方的温度冻的一个激灵,彻底清醒过来时,已被拥入一个冰冷的怀抱里了。   “哇!”幽灵也能碰到人么,这不科学!   “哈哈哈,活物的话我只能碰到你呢。”   为什么能看出我在想什么?她疑惑了,难道这个人有所谓的读心术?   “因为小姑娘想什么都写在脸上了,这样甚好甚好。”   三日月用手戳了戳小少女尚且稚嫩的脸庞。   “长大后就有自己的心思了,还是这样的小姑娘更讨人喜欢。”   “成为大人不好吗?”   他笑着看着前几分钟还对他抱有警惕的小姑娘,这一秒已经忘的干干净净毫无防备坐在自己的怀里了。   若是长大后的主上,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主上心思细腻又极其敏感,像小动物一样,他们之间的关系就像在拼死博弈,她小心翼翼的维持着表面的平和,尊敬他却一直非常抗拒他,而他毫不留情的步步紧逼。   虽说之前做的计划,从来就是在主上能接受的范围内,但算计过就是算计过了。   没人会真正的不在意。   所以她可以对清光放下心房,可以对鹤丸疼爱有加,唯独对整件事的主谋三日月宗近,疏远又礼貌,他坐在她面前,她恭敬的像是在面对一个神明。   在实施计划前,他从来都觉得,她怎么想其实根本无所谓,我行我素到理所当然,只是因为他所希望的,所以就做了。   结果如他所愿,她来了,而且答应永远留下。   但是他不好过,分不清到底是没有她的日子不好过多一点,还是她来了后更多一些。   三日月觉得,她对别人的温和放松,一举一动都和对自己形成太过鲜明的对比,刺目的让他都有点不知所措。   也许是用错了方式,但是他没有别的办法了,无论如何,都想见到她,就算被讨厌也祈求着。   这不光是他一人的想法,这是全本丸的愿望。   但此时此刻,他只能苦笑着拍了拍小姑娘的头,说道。   “哈哈哈,因为长大的孩子就不好管了啊。”   眼神近乎是落寞,她恍惚间又看到他变成一具空落落的白骨,眼眸红的似乎随时能滴出血来,多出来的骨刺缠绕在周围,束缚着她与他自己,把两个人圈成一个单独的牢笼。   长大后,小姑娘就不好掌控了啊。   她害怕极了,颤抖着摇了摇三日月,没有退缩,潜意识里知道,他很厌恶自己跑开或者远离他,小孩子的心思最敏感,头一两次还觉得是偶然,但是次数多了,她就渐渐养成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乖乖呆在他身边的习惯了。   到了最后,什么都没发生,三日月只是拍了拍她的背,安抚性的露出一个笑容。   “从现在开始不要太靠近我,麻烦你呐。”   后来的几天里,她还是天天都来看望三日月,只不过三日月的状况却不太好,应该说是用糟糕至极来形容了,他变得越来越透明,随着时间的流逝到几乎维持不住原型,她一边干着急却什么都做不了。   “幽灵也会消失吗?”   “嘛,有形的事物终会毁坏。”面对她的着急,他依然淡定的好似无事发生。   “……”小姑娘快哭出来了,她憋了又憋,有点再也不想和这个人说话的冲动。   “哈哈哈,没办法呢,因为这个地方没有灵力。”   “灵力?”   “我没对你说么?我是靠灵力才能存在的付丧神。”   “那……怎么才能弄到灵力,我懂的,就像吃饭一样,不吃饭会死的!”   三日月看着她,笑眯眯的揉了揉小姑娘的脑袋,年幼的主上不是没有灵力,只是由于年龄问题还太过稀少,就算天天与他呆在一起,他吸收的部分也是聊胜于无,他每天都尽量不活动减少消耗,但就算再不活动,也快到极限了。   本来他们暗堕的付丧神,就是依靠主人的灵力平衡体内两股力量,相比正常的付丧神而言,他们会更加依赖主上。   因为暗堕一旦发生,就不可逆转,只有压制这一个法子可行,因此政府面对暗堕的本丸,无一例外都是舍弃或者消灭。   没有灵力提供,三日月暗堕的速度变快了也越来越抑制不住,昨天他是真的想对主上做什么,就像那些敌军一样。   也许他会死在这里,作为付丧神。   然后作为暗堕的敌军重生,再被某个审神者杀死。   到时主上就可以再锻一把没有暗堕也不会算计她的三日月宗近。   又或许来杀他的人,就是自己主上。      ☆、赐予你一个带血的吻   她在黑暗里奔跑了很久,但仍然没有找到三日月的踪影,在其余付丧神再三劝告下,几乎是被逼着回到了本丸稍作休息,清光担心的守着她,怕她一个冲动又跑去危险的时空夹缝找人。   “主上不用太过担心了,那是三日月啊,一定会没事的。”   她坐在那里捏着茶杯一动不动,一看就知道完全没听进去的样子,哑着嗓子问。   “要是……要是找不到,三日月会怎么样?”   清光沉默了。   结局大家都心知肚明,失去主上灵力提供的刀,无非不是回归本体继续沉眠罢了。   但是三日月宗近是把已经暗堕的刀,失去灵力提供,恐怕就……   清光不敢思考下去了,只能一个劲的安慰少女不要多想。   “是我太任性了。”她埋着头,声音哽咽。   “明知道我的本丸和其他人不一样的,明明知道这么危险……早应该放弃了,不……等找到三日月,我就放弃现世,彻底留在这里,哪里都不去了。”   清光几乎是瞬间就睁大了眼,手不受控制的颤抖,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他很想提醒主上,也许这也是三日月的一个计划,也许他就是想彻底了断你对现世的眷恋才这样做的,那位大人孤注一掷的事情干过很多次了。   事实上他们本丸的付丧神,都各有各的心思,不怀好意的,带着偏执扭曲到近乎恶意的爱来靠近她。   他也不例外,听到她说这句话时,他第一反应是欣喜若狂,是不是算计已经不要紧了。   少女没注意旁边近侍一瞬的表情,只顾着低头陷入了深深的自责。   她以前一直都挺害怕三日月宗近的,每次站在他面前,她总有一种被彻底看穿的挫败感,过分精致的容貌也让她有压力,所以她总有意无意的躲避这把刀,而三日月却总是恰到好处的出现在她需要的地方。   套路多,还扮猪吃老虎,她从清光那里知道三日月就是整件事的主谋后,就更想躲了。   老年人一开始是装作没发现她的小心思,非常体贴的给她留了时间与空间,在她面前也保持了因暗堕时不能说话的缘故而给她传纸条的小习惯。   他们坐在一起,往往是安静的,一人执着一支笔,在白纸上写着传递给对方的话。   咫尺天涯,明明就在身边,却无论如何都不能用语言说出来。   等时间长了,三日月就不再满足于这种交流方式了,每次遭受拒绝都表现出一副很伤心的样子,她道歉后又立马摆出一副,原谅你啦的模样,笑的温温和和,如沐春风。   简直体贴到让人心烦意乱。   因为三日月的这种表现,她经常会觉得,是不是又被套路了,他只是像逗小孩子一样想吓吓她,如若她真被吓到了,他会哈哈哈的做出一副无辜至极的模样,说着抱歉啦并附带一个不算温暖的拥抱,至于他说的话到底是真是假,她全都不敢信。   她根本不信这么优秀的人会喜欢自己。   可是此刻已经是无关爱情了,她私底下因为付丧神的感情而困扰想保持距离是一回事,三日月宗近是她很重要的人又是另一个无法反驳的事实。   这两者并不冲突,孰轻孰重她一向分的清楚。   无论如何都不会放弃,她会把她的刀接回家。   站起身不顾清光的阻拦,用主人的身份下了第一个命令。   “不用拦我了,我必须把三日月找回来。”   主上的命令是绝对的,清光无法阻止,只能眼睁睁看着少女消失在眼前。   她孤身一人迈进黑暗里,由于完全不能确定三日月会被抛去哪个时空,只能看脸找了。   也许找到最后,他会支撑不住先…………   少女摇摇头,拍了拍自己脸颊以作鼓励,灵力变成无数纤细的丝线蔓延开来,黑暗里发出点点金色的光辉,这些丝可以探查到属于自己刀的气息,不过危险系数也很大,随时可能会暴露自身位置遭到敌军袭击。   特别是对于她这种暗堕本丸的审神者而言,无疑是自杀行为。   她仔细的探查每一个时空夹缝,数不清共有多少个了,也数不清过了多久,直到一根丝呈现红色时,她猛的睁开眼,这时破空之声席卷而来,一把枪几乎是擦着她的头发而过,她无动于衷,牵着那条丝线跌跌撞撞的向前走。   后面的敌军紧追不止,她身上渐渐多出了不少伤口,血液淅淅沥沥的滴了一路全部消融在无尽的黑暗里,只有那条线引导着她前进,手臂和小腿上都是触目惊心的伤痕,她却没觉得疼一般,随后便跃进了一片光芒中。   敌军兵器刺耳的声音瞬间都消失不见,眼前只有看不到头茫茫的白雪。   少女趴在雪地上,喘着气,身上的血和地面上的雪迅速融为一体,渲染出不太好看的花纹。   她在原地歇了会,挣扎着爬起来,踉踉跄跄的刚走了几步,抬起头就看到线另一头的主人,用她从没见过甚至是难以置信的表情看着她。   少女和刀隔了一道屏障的距离,公园里和公园外,只要谁踏出一步,就能碰触到彼此,三日月宗近走不出来,少女没力气走进去。   就像以前一样,两个人存在于屏幕的另一头,无论对方难过或是受伤,都与你我无关。   不知该如何形容这把平安刀现在的表情,她都几乎被逗笑了,在这种不合时宜的情况下,她的笑容似乎加速刺激了对面那位付丧神。   不再有温和的微笑,三日月面无表情死死的盯着她,唇抿的紧紧的,身影几乎透明到极致,仿佛下一秒会彻底消失掉一样,还有见到她的一刹那,几乎瞬间暗堕化了一半的身体,无疑是提醒着审神者他的情况究竟有多糟糕。   “你又是这样的表情……”她轻咳了几声。   “每次都好像是我在欺负你一样。”   三日月沉默。   “明明对我有不满就好好说出来就好了,为什么非要笑着呢,你装没心没肺是为什么啊……”少女用抱怨一样的语气述说着。   “结果每次最后都一副想哭出来的样子……我很困扰啊,面对这样的你,我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爷爷你经常就是笑的比哭还难看,你别说我,我知道是我害的,对不起。”   不是三日月的错,所有让他难过的事都只是源于她的不自信。   拒绝他的靠近与接触,刻意躲避他,也刻意无视掉两个人之间出现的问题。   三日月虽然某些行为太我行我素,但是实在看的太透了,很多事他希望顺其自然也不会刻意强求,于是体贴的过分了点,平时小打小闹一副搞事老人的脱线模样都不会让人察觉,他其实很多小事上一直在谦让着她。   对于她的逃避,他一直很难过,只不过她道歉了。   那就原谅她吧。   无论多少次都可以。   其他人暗堕的情况都有所好转,只有三日月宗近一直时好时坏,她怎么会心安理得的认为,他是在逗她玩呢。   三日月迈不出最后那一步,只能用手抵住那道屏障,这次角色似乎是交换过来了,面无表情的天下五剑和笑眯眯的审神者。   他敲了敲屏障,一字一句道。   “到我身边来。”   “好。”少女无奈的撑起身子,拖着一条触目惊心的血痕爬着越过去,然后就被稳稳当当的抱住了,几乎是让人窒息的力道,他身上的骨刺咯的人有点疼,不过少女没有拒绝,安安静静的趴在三日月怀里,顺手给他输入灵力,看着渐渐恢复实体的付丧神,她在松了一口气放下心来后,就彻底失去了意识。   他发泄一样赐予她一个凶狠的吻,带着杀意和不甘,又渐渐温和了下来,抱着已经不省人事的少女,无奈的苦笑。   【这次是老人家输了啊。】   这算是她几天以来睡得最好的一次觉了,即使醒过来也不愿睁开眼睛,缩在暖暖的被窝里不想动弹,她赖床了许久,才磨磨蹭蹭的想坐起来,身上的伤口都得到了很好的处理,听到动静,卧室的门被拉开。   她眯着眼睛看到恢复到最初见面时,几乎全身都变成了骷髅的三日月,有些哭笑不得,付丧神逆光而站,笑眯眯的指了指自己喉咙。   满脸都是抱歉呐,又不能说话了的表情。   随后悠然自得的坐在她身边,很主动扶她起来,骨头接触皮肤时,带着温润冰冷的触感,他递给少女一张纸。   【主上身体可有不舒服?】   “没事了,让你担心了。”   少女小心翼翼的看了看三日月的状态。   “比起我,还是爷爷更需要帮助吧,我给你净化?”   【不要。】   “??????”   【净化完后又冷落我?小姑娘可是最关心我这个样子了,那变不变回来又有什么关系。】   “……”   【是小姑娘让我坦率点,我就有话直说了。】   这个老头子,给他三分温暖他就得寸进尺了,她又开始有那种无力感。   “可是,我想带你去现世,这次不是出意外了没去成么?我觉得你会想去看看我生活的地方的……”她越说越小声,还时不时用余光瞄了下三日月表情。   三日月只沉默了几秒。   【那,麻烦你呐。】   “…………”   老人家好哄到过分了啊!以前她为什么会这么纠结,正想着她被迫转过身来,与一脸严肃的三日月对视。   【以后还请主上不要冒这个险了,若刀使主上受伤,不是本末倒置的事情吗?有形之物终会消散,我要是死在那里,也只是……】   “我拒绝。”她想都不想,就打断了他的话。   “为什么你们一个个都把自己看的那么低,清光是,鹤丸是,你也是。”   “你们对我来说都很重要,是无法替代的存在,所以这些话以后都不要说了。”   这时净化已经接近尾声,恢复如常的三日月似乎愣了一下,过了会才笑眯眯的问。   “老人家真的那么重要么?”   被反问的少女,脸有点红,但还是斩钉截铁的点头重复。   “是,是的!”   三日月笑的更开心了,接着问。   “我很重要么?”   咦……咦?   她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去了个们字,意思就完全不同了。   他靠过来,捧住她的脸庞贴近,几乎是鼻尖贴着鼻尖,语气很轻。   “小姑娘对于我来说,可是宝物。”   随后蜻蜓点水的落下一吻,她几乎是被那双藏着弯月的眼眸迷惑住了,后面放开后只能干咳几声掩饰尴尬。   “等我伤好了,再带你回我家吧。”   “我可不接受转移话题啊。”三日月并不打算像以前那样轻易就放过她。   “说起来,小姑娘小时候真可爱啊哈哈哈,还说喜欢爷爷我呢。”   她呆愣半响,下意识反驳。   “我现在也喜欢三日月啊。”   “……”   “……”   …………   ………………   她无地自容就差没捂住脸,三日月倒是难得被茶呛到,两个人沉默许久,最后还是老年人先稳住,眉开眼笑。   “虽然知道小姑娘的喜欢,和我的喜欢有一些不同,但是果然听到了还是很高兴。”   他笑的眉眼弯弯,里面的一轮弯月从红变金,隐隐绰绰的倒映出少女的身影。   那句未说出口却两个人都心知肚明的话,皆淹没在随后赶来看望的其他付丧神里。   来日方长。   小说书本网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